淺說包容 (22/03/2012)

最近在政制討論時，很有趣地出現了一個調子，就是那些持所謂主流意見的人士或社團代表突然時興用起包容這個詞。他們眾口一詞地指一些人對政府在政制諮詢中的不當之處提出批評就是不包容，特別是對不同觀點提出意見就是缺乏包容，就無資格談民主。這樣的邏輯怪有趣的。

這裏有一個問題，就是何謂包容？包容就應在「主流社會」（倘若真的有主流）中包容不同聲音、包容少數人的意見、包容個別的需要。以大包小才算是包容。比如說，五十年代，毛澤東作為國家領導人與北京大學校長馬寅初展開了一場人口論爭，毛認為人多好辦事，人口不需要節制，越生得多越好；而馬寅初則堅持優生節育。毛當時作為國家主席，以一個政權的代表，位居神壇之上，一呼百諾，其意見可稱為主流意見了吧，而馬寅初一介學者竟堅持己見，有若唐吉柯德，應算是個別意見了吧。大家說，誰該包容誰？相信我們只會認為毛澤東應包容馬寅初，而不會說馬寅初堅持優生節育就是不包容毛澤東吧。

兜了個圈子回來，大家想到我說甚麼了吧。新澳門學社，小團體也，在整個社會中肯定是少數派，但講實話公開批評政府所制訂的諮詢方案是欺下瞞上，怎會變成是不包容政府？

澳門民主派雖是少數派，但從一站上澳門的政治舞台開始，就是實話實說，不避權貴，是其是，非其非，一以貫之。政府提出的諮詢文件所提供的建議方案，明顯就在窄化人大常委的決議所容許的範圍，而在第一輪諮詢本來僅是決定兩個產生辦法是否需要修改，但現在卻在其行選擇性諮詢明顯存在缺陷的基礎上，突然將第一輪諮詢所營造出來的「主流民意」──等額增加直選、間選意見一賣開二作為建議方案，而漠視了連特首報告中也有提及的立法會只增加直選或在增加直選的同時減少非直選議席的意見，這不獨是不包容，更根本是想透過這種偏向及預設的諮詢來逼市民接受一個根本沒有進步的政制「發展」方案。作為社會的監督者，面對政府如此翻手為雲，覆手為雨，難道就不該提出批評嗎？這中間到底是民主派不包容政府，還是政府不能包容不同意見？

更有趣的是幾個人撲出來眾口一詞喝罵批評者，令人想起國王的新衣，那個小孩子當眾指出國王沒穿衣服，到底應是國王包容孩子說真話，還是應責怪孩子的批評是不包容國王不穿衣服呢？但當國王羞愧得無地自容之際，卻有幾個僂儸衝出來齊聲責罵孩子對國王不包容、不求同存異、不民主。哈哈，如果將這樣的情節寫成國王的新衣的續篇，安徒生泉下有知，不知是捻鬚微笑，還是吹鬚碌眼？
                           
區錦新